只有她，還有徐媽媽，還有另外三個負責計數的人，站在聚光燈外，舞臺旁側，借著舞臺上的燈光，還能很好地適應舞臺下的黑暗，細數著，究竟有多少雙眼睛是盯著雛菊，又是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春蘭，還有多少雙眼睛是盯著谷雨。這場合作的表演，畢竟也還存在著競爭。她們這場三人協作的表演，最後的收入必定也是單獨表演的三倍，甚至更多。但，最後她們每個人的各人所得，不會平分，還要看此時她們身上聚集了多少凝視。

而且，其實最主要的還不是銀子上的收入，而是她們要憑著這一舞爭取到紅粉競爭的頭籌。紅粉競爭的魁主最後才是能夠拿到最誘人的大獎。所以她們必須盡力，比其他單獨表演的娘子們更盡力，才能在這同一場的表演中，收獲到同樣那麽多人，要分成三份，就更難得的獻花數。

這都是她事前就也跟三人講好的。三人都同意了，競爭越大，也才能更激起她們的好勝心，引發出她們的潛能，三人心中有數。

這時，梅紅樓大堂的燈光忽又明亮。三位娘子早在彩排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在這個瞬間，她們是閉起了眼睛的。她們皆是閉著眼睛，不住旋轉著自己的身體。此時的她們無法依靠眼睛，但心下很是熟悉這舞臺。她們旋轉著，漸漸轉到了舞臺邊沿。

然後，三人又齊齊地睜開了眼睛，憑著閉眼時的感覺，瞬間準確地看向了最是灼灼盯著自己的目光來源。於是，三人停下旋轉的瞬間，依然飛舞的水袖靠著慣性，投向了那三名男子。

三名男子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三位娘子便是沖著三位男子魅惑一笑，步下舞臺後，繼續旋轉著，順著她們的水袖，漸漸將自己的腰身纏繞，最後撞進了三位男子的懷中。

三位男子雖然心下意外，但也是自然而然的擁住了倒進自己懷中的美人，很是受用。其中一名男子還大膽地想要一親美人芳澤。

反正，其實三位娘子選擇的這三位男子，本也是當初買下了她們初夜的老主顧。隨後，三人也都是三位娘子的常客，他們對對方如此近親的觸碰本就都並不陌生。

這時，三位美人卻又很快從三名男子的懷中起身。雖然她們的身子因為纏繞著水袖，而水袖的另一頭依然被三名男子抓在手中，她們並沒有辦法離開三名男子太遠。但她們就是這樣在三名男子的近處，卻仿若三條水蛇一般搖擺著自己的身子，叫三名男子無論怎麽伸手來抓，都抓不住。她們的每一次扭腰，都是順著男子抓來的手勢搖擺，堪堪叫三名男子的手能輕輕拂過她們的腰身。這種若即若離的觸碰，充滿著誘惑。

音樂還沒完，三名男子終於意識到了這也是三名娘子表演的一環。於是，他們也不再去抓，而是選擇了在近處好好地欣賞三位美人的舞姿。一時間，他們感覺到面前美人的舞就好像是在特別為他們三人而跳。偏偏，他們此時身在大堂，並不是在包間中。那麽，這種特別的待遇，更是叫三人面子十足，眼睛餘光可以感受到四下射來的艷羨目光，心下很是受用。

這就對了！就該是這樣！

她和徐媽媽對看了一眼，二者交換了一個老成在在的眼神。成了！

今夜，這三人必將再次買下三位娘子，並且，出手絕對不會比當初買下她們初夜時吝嗇。這才是三位娘子今天收入的大頭。

這也是她們自己答應的。只要她們三人今日能靠著這一舞，叫她們選中，也是選中了她們的男子心甘情願地掏出比當初買下她們初夜時還多的銀子。那麽，她們甘願只要這一份收入。至於她們協作的這一舞，收入則可全歸梅紅樓所有。甚至，就算拿不到紅粉競爭的頭籌，她們也甘心了。

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其實，三位娘子心中，對眼前自己正使盡了渾身解數去討好的三名男子，分別，卻同樣，是對看待其他客人不同的。是她們的命苦，但她們的心中曾也幻想過美好的愛情。不知何時，不，也就是初夜的眼神相交，他們便已經成為了她們幻想中愛情的男子該有的模樣。她們認命，但也無妨在心中偷偷地把這三名男子來愛。

此時她們舞蹈著，心無旁騖地只討好著眼前的男子。好在三名男子的眼中也只有她們。她們雖然身子閃躲著，不叫他們輕易碰觸到她們。但她們的視線始終和三名男子纏綿地相交。就好像是初夜時的視線相交，她們大膽地，用眼神來訴說著她們潛藏在心底裏對三名男子的熱愛。

雖然她們無法說出口，無法去爭取。但她們藏不住，她們此時也不想藏住。就讓她們任性一次，就讓她們這一次，用眼神大膽地示愛吧。

所謂有句老話，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是吧？

三位男子此時與三位娘子視線交纏著，感受著她們眼裏火熱的示愛，他們的心裏，其實小心肝是砰砰地激烈跳動著的。這種感覺，是他們家中的妻、妾不曾，也永遠無法帶給他們的感受。

因為，三位娘子不是他們的妻，也不是他們的妾，她們根本就不屬於他們。但三位娘子卻是違抗著身份上的不公，依然大膽地對他們示愛。那種愛，就是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卻依然選擇了飛蛾撲火。那種奮不顧身的絕美，又怎會是他們家中的妻妾所能有的？便是必定比不過，此時三位娘子給三位男子帶來的感受。

她們不求別的，只求這一夜，能夠被他們擁抱入懷中。緊緊地、激烈地……只要讓她們深切地感受到，這一夜他們擁有彼此。她們便會一輩子將他們銘記在心中。

這樣的要求，三位男子又怎忍心拒絕？

而正是因為他們確實給不了她們更多，為了回報她們這義無反顧的熱愛，他們便是主動地，獻出了今日身上所帶的全部銀兩。這是他們唯一能為她們做的了，他們無法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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